【第十回】
住校生涯開始!
女士院坐落在燕京城外西北方,位於京郊土地延伸入雁河的一個半島上。雁河東西橫貫燕京,半島與京城銜接的地方是大片的良田和山林,前朝皇帝將這裡劃歸為皇莊,並在半島上建了行宮,後來馮皇后將行宮改建成為女士院所在之處。
女士院其實是官方的稱呼,民間則把這片園子稱為「靜園」,乃因正門上的匾額有馮皇后親筆所提「寧靜致遠」而得名。
各家有女子要入園的都要早早出發,馬車一路行去,路過安靜的富人居住區,又行經熱鬧繁華的商業街,直到郊區的碼頭,人聲從稀少到吵嚷。
馬車停在燕磯碼頭,大太太和二太太帶了四小姐慧妍一同前來,眾人送行只能到此。碼頭已被宮人清場,只有入園的人家可以進入。該交代囑咐的之前都已經說過了,倒是站在人群後面的木槿眼淚汪汪看著慧馨,連木樨臉上也是不捨。
行了拜別禮,慧馨獨自往碼頭深處走去,那邊早有宮人擺了桌椅等候。一位小火者躬身行來詢問了慧馨幾句,又引她到一張檯子前簽了名,旁邊成排站著的宮女中便有人過來領著慧馨,向停靠在碼頭邊的畫舫走去。
那畫舫停靠的地方離簽名處還有段距離,一路走去雖仍是春寒料峭的時節,慧馨額頭上仍冒出了一層薄汗。慧馨掏出一條手帕抹了抹額頭的汗,對著側身走在稍前的宮女說道:「姊姊怎麼稱呼?這大冷的天裡一早就在這裡忙真是辛苦了,要不要停下休息一會?看這滿頭大汗的擦一擦吧。」說著,慧馨又從袖筒裡拿出一條手帕遞給宮女。
這宮女回身接過慧馨遞來的手帕,看了一眼。手帕乍看不甚起眼,只繡著簡單的一朵梅花,但用的料子卻是彩錦。宮女不動聲色地將手帕塞進了袖攏裡,一改剛才的面無表情,給慧馨行了個禮道:「奴婢春禧給女公子請安,謝女公子體恤,謝女公子賞!」
慧馨聽得一愣,面上卻只是微笑著點點頭。看著態度明顯變化的春禧,慧馨很自然地問起了靜園的情形。春禧毫無保留地講述了靜園的規矩和這兩天的安排,慧馨盯著講得興起的春禧,心中一動,慶幸自己做對了。
春禧一直將慧馨領到船上安排好座位才離開。慧馨環顧四周,見已經有七位小姐在座,便行了個禮才到自己的位子坐下,其他幾位小姐也起身回禮,眾人都沒有多餘的言語,顯然這幾位應該也得到了宮女的提點。
隨後又進來三位小姐,大家同樣行過禮,滿了十個人便有宮人過來通知大家船要開了。船漸行漸遠,畫舫的船艙兩側掛著厚厚的簾子,不過偶爾仍有風會吹起簾子的一角,可以看到外面雁河上來往的船隻。
從燕磯碼頭開出來的船隻,只行駛兩個方向,一是來往靜園,另一是來往皇莊。每天早上固定有船隻會從皇莊裝滿新鮮的蔬菜禽肉駛往燕磯碼頭,這些是專供皇城調用的。
船行了一盞茶的工夫就停靠在雲台,雲台是靜園專門停靠船隻的棧台。眾人依次下了船,旁邊早有宮人等候,因女士院由皇后親自監督,靜園的規矩和人事都是按宮規來安置的。
靜園不愧是皇帝行宮改建,從雲台看去彷彿建在海中的亭台樓閣,似乎能感受飄渺的雲霧飄蕩在閣樓間,正門上「寧靜致遠」四個大字俊秀中透著大器。
宮人將他們領到了一間內室,那裡有兩個嬤嬤在發放名牌。慧馨也走了過去,其中一個嬤嬤遞給慧馨一個牌子,「收好了,這是妳的身分證明,正面是妳以後的名字,反面是妳的屋號。」
慧馨看看手裡的牌子,牌子是檀木做的,正面刻著「謹言」二字,反面刻著「丙字貳組八」。慧馨見另有兩個宮女站在門外,便過去詢問「丙字貳組八」的位置,宮女給慧馨指了方向,順便告訴慧馨道:「園裡有事會敲鐘召集各位女公子,女公子聽到鐘聲後在所居院裡等候即可。」
慧馨按照宮女的指示找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,院門旁掛牌刻著「丙字」二字。這個院子裡建有三座兩層的小樓,分別朝向南、北、東。朝東的小樓迎賓柱上掛著牌子「壹組」,朝南的掛著「貳組」,朝北的是「參組」。慧馨一眼就看到朝南小樓的一樓有間屋子門旁掛著「八」的牌子,這就是慧馨的屋子了。
慧馨推門進去,屋裡頭很乾淨,看來已經打掃過了。打量了一下屋內,空間雖小了一點,但東西卻基本齊全,正對門的地方還擺了一架屏風,右邊的窗戶下放著書桌,筆墨紙硯已經備妥,左邊梳粧檯鑲嵌著黃銅鏡,檯面上放著兩個木匣。慧馨打開木匣,一個裡面放著胭脂水粉,一個放著檀木造的木梳和釵環飾品。床旁邊放著衣櫥,當然裡面是空著的。房間裡的家具都是花梨木製作,散發著淡淡清香。屋內只有一張床,看來是一人一間的。慧馨把書桌前的窗戶支開,桌上茶水的溫度正好,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,拿出名牌來仔細瞧了瞧。
女士院內女子分甲、乙、丙三個等階,初入園者都屬於丙字階,而丙字階者入得園來,不論家世皆從無開始,名字暫由皇后所賜,話說白了就是,丙字組的人都只能算皇家的奴僕。園裡採用舉薦式升階,每年的秋季都會舉行秋宴,宴上獲得同階大多數人支持的就可以升至上一階。入女士院者任何時候都可以提出退學,最多可以待到十四歲。
慧馨歇了一會,把牌子放回袖筒,院子裡人還沒到齊,這裡又不興鎖門,身分名牌還是貼身收放比較妥當。慧馨起身出去找人,那個宮女春禧已經提醒過她房裡還缺東西,得自己去領,而且最好早點去。慧馨一路走一路默數屋裡還缺的東西,被褥、臉盆、毛巾……
來來回回幾趟才把東西都領全了,丙院裡是不允許用ㄚ鬟的,自己的事得自己做。這些事對慧馨這個活了兩世,心裡成年的人來說完全沒問題,反而覺得更加自在,唯一的缺點是她才九歲的身體,小胳膊小腿力氣不夠,抱著東西幾趟下來已經累得氣喘吁吁。
慧馨興奮地收拾著自己的小天地,忍不住想哼哼歌了。把東西歸置好,拿出抹布擦擦桌椅,竟是纖塵不染,不愧是皇宮出品,標準就是高……
慧馨從院子裡的水缸裡瓢了水回來重新洗漱一番,給自己挽了個雙丫髻,又從梳粧檯上的木匣挑了一對蝴蝶耳墜。慧馨拍拍臉在銅鏡前左照照右看看,好一個簡潔可愛的小女孩。做完自己的事,現在可以出去見見人,交交朋友了……
【第十一回】
學會照顧自己
每座樓的一樓最中間有間屋子,旁邊掛著「樂室」的牌子。剛才在領東西回來的路上,慧馨就看到有女孩走到裡面,屋裡還不時傳出笑聲。
慧馨推開樂室的門,一陣熱氣迎面撲來,屋裡兩個火盆燒得正旺,火盆上架著的水壺貌似快開了。屋裡大約有八、九個女孩,有四個正坐在中間的長桌前聊天,左手簾子後面有兩個在對弈,一個坐在旁邊看得聚精會神,右手簾子後面一個正在調琴,一個在旁邊坐著指指點點。屋子的兩側各有一個書架,不過上面只零散地放著幾本書。
慧馨先走到書架前看了看上面的書,左邊的書架上是四本《女誡》與四本《孝經》,右邊的書架上則是四本《女訓》與四本《列女傳》,慧馨把這幾本書整理好,放在書架最易於拿取的位置,不過在心裡頭卻對這些書吐吐舌頭。
角落還有個食櫥,裡面放著幾碟新鮮的糕點,幾罐茶葉,還有一些茶具,慧馨從櫥子裡取了兩碟糕點。
謹諾、謹恪、謹飭同出於西寧侯府。西寧侯宋家有美男子天下皆知,當年長寧公主和安成公主分別嫁給了宋家的二郎和三郎,謹諾便是長寧公主之女,謹恪是安成公主之女,而謹飭則是西寧侯世子宋家大郎的嫡長女。宋家三姊妹這次能一同入靜園,自然是公主們走了宮裡的關係。
謹恪無聊地看著兩個姊姊下棋,小屁股不安分地左挪挪右動動,搞不懂這棋有什麼好下的,早上起得這麼早,到這會肚子都有點餓了。謹恪伸了小手正要揉揉肚子,就見桌上突然多了盤糕點,抬頭一看原來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,女孩子梳著雙丫髻,微笑的時候左邊嘴角有個小酒窩,很是討喜可愛。
慧馨用手指點點嘴唇,示意謹恪不要出聲。放下點心後,她也安靜地坐在謹恪對面,看謹諾和謹飭下棋。
一局終了,謹諾輸了四目。謹恪立刻討好地給兩位姊姊端上糕點,自己嘴裡也塞得滿滿地。慧馨看著謹恪的小人樣,心底偷笑,藉機同謹諾兩個說起了剛才的棋局。從棋局入手,慧馨很快就與謹諾、謹飭聊開了。
謹諾剛才下得專心,並未發現慧馨坐到他們旁邊,這會只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可愛。而謹飭則是從慧馨過來就發現了,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這個女孩子是不是又一個來獻媚的,見慧馨並未打擾他們,只乖巧地靜坐在一旁,也沒有邊看邊吃東西,這會說的話也只關於棋局,並沒有打聽幾人的身分,就對慧馨的印象好了不少。
點心非常可口,慧馨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塊。見幾人談得投機,慧馨想想應該給這三位新交的朋友提個醒,便道:「我瞧著領來的被褥有些薄,晚上房間裡是不是也有火盆點的?」
三人聽了俱是一愣,倒是謹飭先反應了過來,連忙詢問慧馨被褥的事情,慧馨便告訴了他們房間裡缺東西,她來來回回好幾趟才把東西弄好。謹飭一聽就明白了,趕忙謝過慧馨,叫了謹諾與謹恪一道去領東西。慧馨見三人急急地走了,並沒有起身去幫他們的意思。初次見面,提點是出於好意,如果去幫他們拿東西,那就成了討好了。
謹飭三人一起去領東西,動靜自然不小,有不少女孩看到問起,風聲很快就傳開了,畢竟這些進靜園的女孩大多都是京城權貴,各家都或多或少地連著根,話傳起來自然就快。沒一會,便有女孩進來急急地把其他人也給叫走了。
慧馨舒了口氣這才放下心,每次領東西都要先簽名,剛才她去領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頭一個,而且這來來回回的也沒見到後面有人來。估計這些大小姐們第一天離了伺候的人,都還沒有適應以後得靠自己動手了。要是其他人都沒領東西只有自己領了,那可不是好事啊!慧馨不打算做出頭鳥,這年頭做事不管對錯,關鍵在於和大多數人共同進退,才是保身之道。
樂室裡一時只剩下慧馨一人,她興致盎然地在剛才謹飭和謹諾的棋盤上繼續落子,在她看來這局還沒完,黑子也未必會輸。
慧馨一個人玩了一會,估摸著時間差不多那三位也該回來了,便起身去拿了茶具,用火盆上燒得正好的水泡了一壺茶,又把棋盤上的棋子都收了起來。
待謹飭三人回到樂室時,就看到慧馨笑盈盈地坐在桌前,桌上擺著兩碟點心和四杯茶。謹恪大呼一聲跑了過去,抓起一杯茶就灌了下去,溫度正適宜解渴。謹飭斥責了謹恪幾句,與謹諾一同坐下,謝了慧馨才端起茶。
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姐,三人這一番忙碌著實有些累了,連謹飭也連喝了兩杯茶才緩過氣來,方又對慧馨表示感謝:「這次多虧妹妹提醒,我們姊妹都未發現房裡缺東西,要是落了人後,只怕要被人恥笑了去。」
慧馨自是很理解他們便安慰道:「姊姊快別臊我了,往日裡都有ㄚ鬟婆子們替我們打點這些,今日第一次離府,哪裡能注意到這些,我不過是平日裡在家喜歡折騰,才多看了屋裡兩眼。再說咱們大家都是獨自離家,又分到了同一幢樓住,互相提點是應當應分的。姊姊再不要把這個掛在嘴上了,沒得教小妹得意就無地自容了。」
謹飭見慧馨並不把提點這事放在心上,對慧馨的印象又好了幾分。四人揭過這頁不提,聊起了園子的景色,靜園畢竟是行宮改建,一草一木、一景一物自有其別緻之處。
陸陸續續又有人回到樂室,慧馨想著快到午時了,不知道要敲的那個鐘在哪裡?聲音夠不夠大?剛才領東西這一路上也沒見到哪裡有掛鐘的。
就在慧馨琢磨鐘的問題時,院子裡突然起了吵鬧聲,鬧聲中還混著偶起的尖叫。慧馨四人詫異地互看一眼,都搞不清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,但四人卻也都有默契地沒有站起來出去瞧。外面吵鬧聲越來越大,這時,突然響起了一陣低沉悠揚的鐘……
【第十二回】
服從才是唯一
鐘聲蓋過了吵鬧聲,院子裡很快安靜下來,六下鐘聲過後,樂室裡的人陸續往外走,慧馨也站了起來,對謹飭三人道:「這應該就是集合的鐘聲了,我們也跟著出去吧。」謹飭點點頭,示意謹諾與謹恪一道出去,慧馨很自然地跟謹恪一起,跟在謹飭與謹諾的後面出了屋。
院子裡已經零散地站了好多人,院門口站著一位宮裝中年女子,她身後站著六位嬤嬤,嬤嬤身後又站了兩排宮女。女子看裝束像是位妃子,慧馨疑惑地對謹恪眨眨眼睛。謹恪悄悄地趴在慧馨耳邊說:「這是宮裡的呂婕妤……」說完還對慧馨擠擠眼睛。
在謝老爺通知慧馨年後要入靜園的消息後,謝老爺還陸續與慧馨講了許多京裡的大人物和大事件,一方面預防慧馨無意中得罪什麼要命的人,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慧馨能藉機攀上幾個靠山。
而這呂婕妤謝老爺也曾鄭重地介紹過。呂婕妤出身卑微,六歲就被父母賣人為婢,當年太祖初定天下,登基後遲遲未立太子,各成年皇子間暗潮洶湧,那時的當今聖上還只是四皇子,但因有軍功在身,也是太子的熱門人選。四皇子某次赴宴遇襲,被當時只是小丫鬟的呂婕妤所救,之後呂婕妤就跟在四皇子身邊。據說呂婕妤不但識文還略通武藝,皆為四皇子所教,儼然是四皇子的左膀右臂。後來四皇子娶了許家女為妃,呂婕妤仍然伴在四皇子身邊,及至四皇子登基稱帝後大封嬪妃,呂婕妤因出身微寒僅能封為婕妤,但在宮中上至皇后,都十分敬重。
倘若這女子真是呂婕妤的話,那就應該已經四十多歲了,但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,保養得宜,似乎日子過得很不錯。慧馨仗著人小個子小,躲在人後多打量了她幾眼。呂婕妤外貌只能算中人之姿,身上穿的宮裝端莊而不華麗,佩戴的飾品貴氣而不誇張,不顯山不露水。ㄚ鬟出身又沒有娘家支持,卻能在宮中佔有一席之地,蒙皇帝寵信幾十年不衰,可見必定是個心思深沉的人。
呂婕妤看著院子裡站得亂七八糟的眾人,皺皺眉,身後有個嬤嬤走上前來似對她耳語了幾句,她微微地點點頭,就見那位嬤嬤走上前兩步,對著眾人道:「呂婕妤代皇后娘娘來探望妳們,妳們就這樣迎接嗎?」
反應快的女孩連忙向呂婕妤行禮,眾人才醒悟過來紛紛行禮,呂婕妤卻沒有馬上叫起,等了一會才點頭示意,那位嬤嬤接著對眾人道:「都起來吧,皇后娘娘最重規矩,不管妳們父兄是幾品大員,進了靜園就要遵守靜園的規矩。妳們領到的名牌以後就是自己的身分證明,在靜園裡要隨身佩掛,上面的名字就是妳們在靜園的名字。丙院的人嚴禁談論自己的出身,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升上乙院與甲院。待升上乙院、甲院便可以有丫鬟,使用父母給的名字,也可以有自己單獨的院子。而無法升上甲乙兩院的,丙院只收留妳們三年,在丙院待滿三年不能升階者將送返回家。聽明白了嗎?」
「聽明白了……」有幾個女孩子小聲地回答。
嬤嬤不滿地撇撇嘴,「妳們都是舉薦進來的,要注意自己的言行,不要給舉薦妳們的人丟臉,也不要給妳們的父兄丟臉,更別辜負了皇后娘娘對妳們的期望。現在妳們聽明白了嗎?」
「聽明白了!」這次回答的聲音大多了,也整齊多了。
嬤嬤見呂婕妤點了頭才繼續道:「皇后娘娘指派了林嬤嬤、趙嬤嬤、杜嬤嬤來教導妳們規矩,」每說到一個名字,就有一位嬤嬤從呂婕妤身後走出來站在一旁,「春芽、春萍,春香、春白,春露、春煙,她們六個會照顧妳們的生活。」又從後面走出六位宮女站在剛才出列的三位嬤嬤身後。
「現在妳們都將名牌掛上,按組並從高至矮排好,然後帶妳們去采珍閣用午膳。」
眾人忙將名牌都拿出來掛在腰上,相互詢問了組別,畢竟能進靜園的在家裡都多少受過訓練,很快便站好隊伍了。嬤嬤暗自點頭,這幫小姐第一天能做到這樣已經是不錯了。幾位宮女嬤嬤訓練有素地站在三個隊伍的前面,呂婕妤還算滿意地向嬤嬤點點頭,嬤嬤便示意最前面的三位嬤嬤帶她們去用膳。
隊伍還沒邁出兩步,後頭就傳出了嘀嘀咕咕的聲音,因著剛才院子裡安靜下來,這幾個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。慧馨忍不住心裡埋怨,這誰啊真差勁,要挑事不會等吃完飯啊!
果然隊伍停了下來,呂婕妤轉身在隊伍來回看了幾眼,向身邊的嬤嬤使了幾個眼色。嬤嬤立時將那三個不長眼的點了出來,厲聲道:「妳們三個出來。」
那三個女孩不自在地站在一邊,其中一個低著頭不停地絞著手指,另一個似乎不忿地噘著嘴想說話,還有一個已經在掉金豆子了。
嬤嬤冷哼一聲,也不問緣由直接道:「剛說要守規矩,妳們就明知故犯,今天的午膳妳們三個不用吃了。」
那個一直想說話的女孩見嬤嬤竟然問也不問,便直接罰了她們不許吃飯,一時氣不過欲開口辯道:「我……」
「啪!」這女孩才說了一個字,嬤嬤便毫不猶豫地直接一巴掌搧了過去,道:「呂婕妤面前,沒讓妳說話竟敢開口,目無尊卑,妳父母就是這般教導妳的?」
這女孩一臉震驚,萬沒想到一個嬤嬤竟敢打她,當即頭腦發熱破口大罵:「妳這個賤婢竟敢打我,我爹可是……」嬤嬤直接朝後揮揮手,上來三個嬤嬤利索地擒了這女孩,還塞了帕子在女孩的嘴裡,完全不打算給她說下去的機會。
女孩掙扎著想甩開,但卻不得其法,嘴裡塞了東西只能發出「嗚嗚」聲,氣得臉色漲紅,眼睛都能冒出火來了。嬤嬤慢條斯理地走上前去,解下女孩身上的名牌,轉身呈給了呂婕妤。
呂婕妤看了眼牌子上的名字,冷冰冰地啟唇:「謹介首日入園,連犯三規,罰逐出靜園!」謹介自然就是這個女孩在靜園的名字了。
謹介不可置信地瞪著呂婕妤,她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輕易地被逐出了靜園,這個名額可是父親和哥哥託了好多人,花了好多錢才弄到的。嬤嬤不屑地看了謹介一眼,一揮手,幾個嬤嬤便將謹介拉了出去。
一眾女孩仍處在震驚中,包括慧馨也很吃驚,這麼三言兩語便驅逐一個人,甚至連事發的真正原因也沒有詢問。慧馨看著嬤嬤臉上那毫不在乎的神情,突然醒悟到,這嬤嬤代表的是呂婕妤,而呂婕妤代表的是皇后,那謹介頂撞呂婕妤,就是破壞皇后定的規矩。呂婕妤自然有權利將她逐出靜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