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九十八回】驚夜
從傍晚開始便颳起了大風,風嗚嗚地拍打著門窗,慧馨只好將門窗都關上。
屋裡透不進風,越發顯得悶熱,謹恪受不住跑過去把窗戶推開一條縫,狂風馬上灌了進來,還夾帶著雨水,原來外面已經開始落雨了。雨水從縫隙潲進了窗台上,雨點越來越急,很快流到了地上。謹恪趕緊又把窗戶關好,雨勢太大了。
聽著外頭呼嘯的風聲與雨點砸在地面上的聲響,慧馨的針線也做不下去了。在桌上鋪了紙練字,但這才拿起了筆卻發起呆來。不知怎地她就是有些心緒不寧,這個暴雨的夜晚,讓她想起去年大召寺的那個夜晚,只是今晚的雨勢比那晚更加急遽。
外面又是閃電又是雷鳴,即便想提前上床,也吵得人睡不著,慧馨與謹恪只好趴在桌子上玩起了五子棋。
慧馨正玩得百般無聊,忽覺風雨聲之外,似乎還摻雜了腳步聲。慧馨下意識感到心驚,忙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,推開一點點小縫往外看。
外面是穿著雨衣的人在走動,慧馨呼出一口氣,在鄒城應該只有他們這群賑災的人才有雨衣,雨衣要從京城傳出來,估計還沒這麼快。謹恪跟在慧馨身後,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,很是不解。
慧馨打開門,外頭正是靜園的林嬤嬤,「……今晚的雨勢有些大,侯爺擔心園子裡會積水,吩咐將各位小姐暫時挪到花房去,那邊地勢較高,請小姐穿上雨衣跟奴婢過去。」
慧馨仔細打量了林嬤嬤幾眼,見她神色如常,這才同謹恪穿了雨衣跟著她走。林嬤嬤在前面領路,慧馨與謹恪拉著手跟在後面。壁燈在風吹雨打下不住地跳動,光線十分灰暗。不時劃過的閃電,倒是比壁燈更為明亮。
電閃雷鳴下,慧馨不自覺地握緊了謹恪的手。謹恪忍不住靠近慧馨身邊問道:「怎麼了?有哪裡兒不對勁嗎?」
慧馨看了一眼謹恪,搖搖頭,現在不是說閒話的時候。
當她們抵達花房時,裡面只有七八個人在。她們倆將雨靴脫了,放在一旁的牆根下排好,雨衣則搭在一旁的木架上。林嬤嬤將她們送到這兒之後便又轉身離去,應該是去接其他人了。
大抵賀家的人不常在這個園子居住,花房裡只零星地放著幾盆花。中間擺放一些桌椅,應是今晚才準備的,慧馨拉著謹恪找了靠角落的地方坐好。
慧馨看了看其他人,見沒人注意到她們,這才與謹恪小聲說起話來,「侯爺突然將我們都集中到花房,我擔心今晚要出事。妳注意到沒?嬤嬤們帶人過來都是一間屋一間屋逐個來的,倘若怕淹水換地方,應該把握時間讓大家今早過來。可是嬤嬤們似乎並不著急,而且我們剛才走過來時,院子裡頭很安靜……除了打雷下雨。我覺得嬤嬤們故意將我們分批帶過來,怕是不想讓人聽到動靜,打草驚蛇了……」
謹恪想了想,這才覺得剛才一路行來都沒有遇到其他人,確實有些不對勁,「……妳的意思是?」
「我也不清楚,只覺得今晚有點不對勁。不過既然嬤嬤們不慌張,估計侯爺已有了萬全的安排。咱們還是先待在這裡吧,不過得多注意外面的動靜。」慧馨說道。
慧馨兩人在後面小聲地嘀咕,門口那邊又有幾個人到了,謹恪見是謹飭與謹諾,忙揮手招呼她們。
慧馨見謹飭一臉凝重走過來,心知她可能知道些什麼,但謹飭如果不說的話,她也不好問,畢竟是南平侯吩咐的。
謹飭一坐下,便小聲地囑咐她們道:「提起精神注意著周圍的動靜,今晚可能有人偷襲園子。待會承郡王會帶人來保護我們。我們幾個注意著其他人,別讓人從這屋裡出去了。」
謹恪心下一驚,真被慧馨猜中了,忙問道:「什麼人這麼大膽子,竟敢襲擊咱們住的園子?」
謹飭沉吟片刻,沒有回答謹恪的問題:「不用擔心,侯爺那早就得了消息,已經在園子裡安排好了人馬。咱們只要待在這花房裡,便不會有事。」南平侯早得了消息,有人會襲擊賀家的園子。正好今晚下起了暴雨,侯爺便放出消息說,他帶了大部分人馬去碼頭檢查船隻,此時靜園正是守衛空虛之時。賊人必不會放過今晚的機會,而南平侯卻已佈下了天羅地網。
靜園的人陸陸續續到了,只缺了韓沛玲與袁橙衣。顧承志帶著侍衛來了,侍衛們將花房裡空空的花架子挪成一排,當作屏風將眾人隔在後面。
顧承志免不了先編幾句說辭安慰眾人,「……今晚雨勢甚大,賀家這園子許久沒有住人,很多地方已經堵了,侯爺正帶人在園子裡疏通溝渠。等園子裡積水排掉,大家便可回房了。還請各位小姐體諒,稍安勿躁。」
有幾人原本對這麼晚被叫到花房有些不滿,如今聽說南平侯親自在外面督導排水,自也不好多說了。
謹飭對顧承志點了點頭,示意會幫著注意花房裡的眾人。慧馨也暗暗打量著其他人,注意那些神色緊張的和神色不滿的。
不知南平侯如何安排,慧馨豎起耳朵也聽不到外面除了風雨聲之外的動靜。倒是顧承志守在門口,站得筆直,他似乎長高了些,比最早見他男扮女裝時還高了。
這時,有侍衛進來向顧承志稟報,只見顧承志皺了眉頭走過來找謹飭,「袁姊姊好像感染了風寒,還在屋子裡,太醫下午出去會友,現下還未回來。要不表姊先過去看一下,別耽誤了袁姊姊的病情……」
顧承志的聲音不大不小,周圍幾桌應該都聽到了。慧馨雖不知袁橙衣出了什麼事,但她與韓沛玲一直不出現,不免讓人懷疑,顧承志故意讓周圍的人聽到袁橙衣病了,大概是為了幫她遮掩。
謹飭接收到顧承志的眼色,說道:「我這就去看看吧!」轉回頭又對慧馨說:「妳跟我一起吧!」
慧馨點點頭,穿上雨衣雨靴,跟著謹飭與顧承志一同出了花房。
顧承志出了屋才對謹飭與慧馨說道:「袁橙衣不舒服,韓沛玲正與她在一起,無論如何妳們都要將她們從屋裡弄過來,偷襲的人快來了。我讓侍衛陪妳們去,我得在這守著,妳們要注意自身安全。」
慧馨與謹飭互相攙扶往袁橙衣的院子走,這會園子裡的路比剛才更難走了。
袁橙衣正躺在床上抱著肚子難受,下午吃過晚飯,韓沛玲便來找她聊天,還帶了幾個冰品,說是找賀家人出去買的。天正熱,她也沒多想,幾個冰品頃刻吃了乾淨。可是從剛才便開始鬧肚子疼,估計是冰品吃太多涼到了。
袁橙衣哼唧了一聲,見韓沛玲還坐在一邊,忍不住瞪了她一眼。
韓沛玲一直注意著袁橙衣,自然看見了袁橙衣瞪她的那一眼,「妳別瞪我,又不是我要妳一口氣全吃光的,我才吃一個,沒嫌妳貪便宜,妳還好怪我……」
慧馨與謹飭推開屋門,正看到袁橙衣與韓沛玲大眼瞪小眼。慧馨接過謹飭的雨衣掛在門口的臉盆架上,上面已經掛了一件紫紅色的雨衣,估計是韓沛玲的,看這顏色,應該是韓沛玲專門找裁縫量身訂做的。
謹飭見袁橙衣額頭上滲出了汗,看樣子不似作偽,趕忙上去給她把了脈。慧馨則站在一旁偷偷打量韓沛玲,只覺得她與下午見到的那位猥瑣的韓四公子一點也不像。
謹飭把完脈又問袁橙衣幾句,才說道:「應是吃多了寒食,傷了脾胃,回頭吃幾劑溫藥就好了。」
袁橙衣點點頭,仍舊躺在床上沒有動。
謹飭皺皺眉,問道:「妳現下可還能動?這雨越來越大,我們得儘快去花房那邊。」
袁橙衣搖搖頭,她感覺到肚子正不停地蠕動,「不是我不想動,實在是動不了,肚子裡頭正鬧天宮呢!」
謹飭回頭向慧馨使了個眼色,她們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離開這屋子。賊人既是有預謀的偷襲,定然早已打聽到她們的住處,留在這太危險了。
慧馨打量了袁橙衣一番,走上前說道:「袁姊姊肚子不舒服,是否想要……上茅廁?」她們住的屋子是這園子的客房,屋裡沒有預備馬桶,倒是靠近花房那邊有個茅廁。
袁橙衣原本沒想到,如今聽慧馨問起,再加上肚子蠕動得厲害,當真覺得想上茅廁了。
慧馨忙拿了袁橙衣的雨衣雨靴給她穿上,然後跟謹飭兩人一塊扶著她往外走。
韓沛玲見走在前面的三個身影,雖想將她們留下,可一時也想不到什麼主意。她一個人走在後面,低著頭,趁著旁邊的侍衛沒注意,偷偷地將手帕丟在地上,但願四哥能發現找過來。
【第九十九回】殺劫
慧馨看著面前的茅廁,十分無語。賀家這個園子估計真的許久不曾住人,加上這茅廁位置又有點偏僻,大概賀家事先來打掃的人都給忘了。這會風雨交加之下,這個茅廁已是水漫金山……
袁橙衣看著眼前已沒法使用的茅廁,哎吆一聲就抱著肚子要往地下滑。
慧馨趕緊用力撐住她,謹飭皺著眉頭朝四下看了看,她們已耽誤不少時辰,沒時間再去找別的茅廁了。
謹飭看了看茅廁旁長勢茂盛的草叢,說道:「要不……妳在那邊湊合一下吧,我看妳這樣也堅持不到另一間茅廁了,讓侍衛們退開,我們幫妳擋著……」
袁橙衣雖然十分不情願,但她也知道自己撐不住了,只好勉強點頭同意了。
韓沛玲此時卻有些猶豫地說道:「……要不妳們去吧,我想先一步到花房去……」
袁橙衣冷哼一聲:「妳想先走?不行!若非妳帶了冰品給我,我哪用受這份罪,妳甭想丟下我先走!」
韓沛玲見謹飭與慧馨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,心知此時無法丟開袁橙衣了,只得咬牙瞪了袁橙衣一眼,這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們身後,往草叢茂密的地方走。
袁橙衣找了個隱密的地方,見慧馨三人圍在她四周轉過身,這才蹲下身去。
慧馨看看她們所在的這片草叢,幸好她們都穿著雨衣,否則又是雨水又是泥巴,還有樹枝草叢劃來劃去,沒有雨衣擋著,肯定早就沒法見人了。
忽著一道閃電劃過,慧馨瞪大了眼睛,斜對面的草叢裡似乎有個身影。慧馨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手心,忍著痛不尖叫出聲。她深吸了口氣,讓自己盡量鎮定下來。她可以肯定,那邊的草叢裡正窩著一個人。
慧馨咬著嘴唇,強迫自己用眼角餘光往那個方向看去。草叢裡的人似乎戴著斗笠,有一瞬間慧馨屏住了呼吸,她看到了那人的臉。不知道是賊人藝高人膽大,還是仗著今晚雨大不會被發現,草叢裡的人竟沒有蒙面。
慧馨不可置信地低下頭,這張臉她認得!正是她們下午才見過的韓四!韓四那雙猥瑣的眼睛,此刻正在閃電下狠毒地盯著她們,還有他身側偶爾反射電光的刀劍。
難道今晚偷襲園子的人是韓家的人?難怪剛才韓沛玲不想她們過來,難道袁橙衣的腹痛也是韓家故意弄出來的?
慧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,不讓人察覺她的異樣。此時侍衛們不在身邊,倘若賊人暴起,就憑她們幾個根本不夠砍的。
袁橙衣蹲了一會,紓解過後果然覺得肚痛輕了許多。只是周圍環境太糟糕了,她俐落地整理好衣裙,快步離開草叢。
慧馨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,之後又是腳步聲,應該是袁橙衣好了。她扭頭向後看去,果然見袁橙衣正向著韓沛玲走去。慧馨咬著嘴唇,也向韓沛玲身邊走去。她邊走邊思索,有什麼東西可以充作武器,又有什麼辦法可以通知外面的侍衛?
大概是腳還有些軟,地上的泥水有些滑,袁橙衣走得又快又急,突然滑了一腳,她「啊」的一聲向後倒。慧馨急忙上前要扶住她,沒想到卻是一旁的韓沛玲先抓住了袁橙衣。
袁橙衣的這聲尖叫驚動了草叢中的人……韓四已經從草叢中跳出,舉著刀劍向她們衝過來。電閃雷鳴下,刀劍的光影從慧馨幾人的臉上閃過。
袁橙衣被對面舉著刀劍的身影嚇得目瞪口呆,原本跟在袁橙衣身後的謹飭尖叫起來。慧馨俯下身在地上抓了兩手泥巴,向韓四扔了過去。
可惜慧馨顯然沒有學武的天賦,那兩團泥巴都沒打中韓四,也沒有對韓四造成任何威脅。慧馨的手在地上又摸了兩把,她抓到了一塊石頭。就在她把手上的石頭扔出去的同時,原本站在最靠前的韓沛玲與袁橙衣的身影動了。
那一刻,慧馨感覺那兩個身影的動作彷彿慢鏡頭般,她看到了動作的每一個細節。其中一個身影,將另一個身影用力地甩了出去,那個身影倒在地上。只是慧馨看不清她們的臉,看不到她們的表情,不過卻想起了韓沛玲那件與眾不同的紫紅色雨衣,一瞬間,一個念頭劃過慧馨的心底。
就在韓四的刀越來越逼近袁橙衣時,慧馨快速地跳了起來,衝著倒在地上的袁橙衣喊道:「韓姊姊小心啊!袁姊姊妳快跑!」然後她衝到韓沛玲身前,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,一個用力將她推倒在袁橙衣身上,轉身拉著謹飭往草叢外面跑。
慧馨在賭,她賭韓四沒法清楚地分辨她們四人,畢竟雨勢這般大,唯一的照明只有偶爾劃過的閃電,她們四人又都穿著雨衣,他不可能看到她們的臉。只要韓四稍微猶豫了,她便能爭取到些許時間。她還賭守在外面的侍衛動作夠快,既然是顧承志派給她們的,應該都是箇中好手,但願他們能夠及時趕來。
慧馨拉著謹飭拚命往前跑,哪還顧得上腳底打滑,完全不敢回頭看。就在慧馨感覺自己快要滑倒時,原本守在外面的侍衛終於出現了。
這次出來找袁橙衣,顧承志指派了六位侍衛保護她們。慧馨直到看著侍衛們躍過了她們身後,她才一頭摔在地上。
四名侍衛上前與韓四纏鬥在一塊,有兩人停下來守在慧馨與謹恪身前,其中一人問道:「我等來遲,讓小姐們受驚了。小姐可曾受傷?」
謹飭正扶著慧馨站起來,見到侍衛便鎮定了下來,「我們沒事,袁小姐與韓小姐還在裡面,你們快過去看看。」
另一位侍衛向那位侍衛使了個眼色,便往草叢裡尋找袁橙衣兩人去了。剩下的那位侍衛護著慧馨與謹飭又往外退了些。謹飭扶著慧馨,剛才那一摔,把慧馨的腳給扭傷了。慧馨兩人還有些驚魂未定,眼睛盯著打鬥聲音傳來的方向,似乎想穿過重重雨幕看到那邊的情況。
以慧馨與謹飭的眼力,完全無法看到草叢裡的打鬥。慧馨感覺過了好一會,才看到袁橙衣扶著韓沛玲,在另一位侍衛的保護下走了出來。被韓沛玲甩出去的袁橙衣好像沒事,倒是被慧馨推倒的韓沛玲走路一高一低,似乎傷了腿腳。
慧馨迅速與謹飭對視了一眼,看來謹飭也見到了韓沛玲將袁橙衣甩出去的那一幕。慧馨與謹飭盯著韓沛玲,怕她再搞出小動作來。
當事人袁橙衣好像沒看到慧馨與謹飭的神色般,急道:「剛才滑了好大一跤,摔得痛死了。」然後又指著慧馨說道:「妳呀,跑得倒是快,就是不看路,把我們韓小姐都撞倒了,害她腳都扭了,還不給妳韓姊姊道歉……」
慧馨眼光微閃,感覺謹飭握著她的手也緊了一下,馬上反應過來,笑嘻嘻地向韓沛玲道歉:「韓姊姊,我不是故意的,剛才沒看清路才撞著了妳,妳別跟我計較啊……」
韓沛玲此刻心亂如麻,她擔心的是正在打鬥的韓四被人認出來。今晚的行動肯定是不成了,她此刻最希望的便是能撇清關係,包括剛才她故意將袁橙衣推倒的事情,她才是那個最不希望再追究的人。
韓沛玲顧不得思索袁橙衣是有心還是無意,忙順著慧馨的話道:「剛才實在兇險,我都嚇懵了,哪還能怪妳。總歸咱們四人是有驚無險,何必還計較那些。看妳好像也扭了腳,沒事吧?」
慧馨馬上皺了臉,一副苦哈哈賣乖的模樣,「……我剛也滑倒摔了一跤扭了腳,倒是挺疼的……」
謹飭雖在事前便得到南平侯的囑咐,但她原本只知道今晚會有人偷襲,卻不清楚是何人如此大膽。如今看韓沛玲的所作所為,便猜到此事與韓家肯定脫不了關係。只是南平侯也叮囑了她,今晚的事要做得乾淨,不留痕跡,不能走漏風聲。聽南平侯說,賊人故意選在回程的路上對靜園的小姐下手,倘若此事被人知曉,不僅南平侯的辦事能力受到質疑,更有損靜園的名聲。
謹飭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,嘆了口氣說道:「這賀家肯定是有錢人,引得賊人晚上來偷東西,倒是咱們倒楣,給碰上了……」
袁橙衣也嘆了口氣道:「今晚的事妳們誰都不許說出去,萬一教人知道了我在那草叢裡……這賀家的下人真是偷懶,連茅廁都……」
韓沛玲也立即表態:「都怪我一時嘴饞,差了賀家的下人去買冰品,他們肯定是貪了錢,買了壞東西,害橙衣肚子疼,妳們可不許說出去啊,萬一讓人家知道我被個下人騙了,還不得嘲笑死了。」
慧馨則在最後對今晚的事做了個結案陳詞:「……不過是我們去花房的路上,雨太大,地太滑,我與韓姊姊不小心滑了一跤,這才扭傷腳的。」
四人這一番表態後,又關注起草叢那頭的打鬥。似乎聲音小了,有兩位侍衛從裡面躍了出來,其中一位像是領頭的,「那賊人狡猾,已是翻牆逃走,小的派了兩人去追,我等還是護送小姐們去花房吧!」
【第一百回】警告
慧馨四人回到花房,幸好她們都穿著雨衣雨靴,不然這一番折騰,肯定沒法直接到花房見人。
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們身上,謹恪似乎看出了慧馨腳不舒服,走過來扶著她。慧馨委屈地說道:「外面雨勢極大,路都快不能走了,我與韓姊姊不小心摔了一跤,差點害得袁姊姊她們也摔倒。」
周圍有幾人聽到了慧馨的話,捂了嘴笑。慧馨在謹恪的攙扶下,回到了座位上。謹飭也對望過來的謹諾搖搖頭,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。
約莫過了快一個時辰,南平侯親自帶人到了花房告知雨不知何時才會停,溝渠全都通了一遍,吩咐眾人可以回屋了。回去後門窗也要關好,小心風雨吹進屋裡。
原本有不少人對於待在花房裡一個多時辰頗有微詞,不過這會對著和藹的南平侯,她們一句抱怨的話也說不出了。
暴風雨仍沒有停下的趨勢,雨水沖掉了一切的痕跡。若非慧馨親身經歷,她也不會想到今晚有人闖入院子。
慧馨在謹恪的攙扶下回了屋子,躺在床上向謹恪講述剛才發生的事。慧馨這時心裡才湧起一陣陣的後怕,雖然這回沒有人受傷流血,可說起來真是比大召寺那夜更加兇險。她真不敢相信當時會那樣做,倘若侍衛沒能及時趕來,她與謹飭可能比韓袁死得更早。
這一夜慧馨一直睡不安穩,豎起耳朵聽著屋外的動靜,除了風聲雨聲,還有其他的聲音……
等靜園的人都安頓好之後,南平侯則忙著對今晚的事情收尾。
「稟侯爺,除了兩個服毒自盡的,其餘全部生擒。」沈三說道。
「那人呢?」南平侯說道。
「屬下將他關在柴房了,那邊比較偏僻,周圍沒有人。兄弟們把他弄過去時也很謹慎,沒讓人看到他。只那小子武功當真了得,不知跟誰學的,幾個兄弟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擒住。要說他膽子也夠大的,來偷襲竟然沒有蒙住臉,也不怕被我們認出。」
「你不知道,那小子的家世並不簡單,他的幾個舅舅都在軍中待過,只可惜幾個有出息的去世得太早。當年他們家老頭為了娶他娘,也費了不少心思,只可惜……聽說他娘也是懂武藝的,估計是跟他娘學的。」
「這麼說,那老頭子果然對不起他們娘倆了,若真能策反他,那對付他們家就更有把握了。」
南平侯點點頭站起身,「走,我們去看看他。」
韓四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徹底失手的一天,他被人用布袋罩了頭綁住,丟在這地方已經好一會了。韓四不安地動動手,心裡恨透南平侯。
本來今晚的計畫應是完美無缺的,他看准今晚南平侯外出,園中守衛不足時,偷襲靜園的人。家裡當初派他南下破壞南平侯的賑災行動,可惜在潭州被南平侯識破。他便改了注意,在路上下手,還專對靜園的人下手。只要事成,南平侯不但賑災功績大打折扣,還得背上保護不力的罪名。而且靜園的人只要出事,她們的家人自然也會怨恨南平侯。
下午韓沛玲派人給他送來賀家的位置圖,他因為記恨下午碰到顧承志時袁橙衣說的話,便給韓沛玲捎了一粒藥丸,讓她下在袁橙衣的吃食裡,到時他得好好折磨折磨她。
只沒想到一進入賀家的院子,韓四便發現屋裡根本沒人,每間屋裡都空蕩蕩的。正當韓四在園裡四下搜尋時,看到了韓沛玲留下的帕子,便在草叢裡發現了四個女孩,雖然他看不清她們的模樣,但知道韓沛玲的雨衣比靜園其他人的顏色更深。因為看不清人,聽到其中一個女孩的喊聲,韓四猶豫了,若是誤傷韓沛玲就麻煩了。沒想到就這一瞬間,侍衛就過來了。此刻韓四才明白,他們分明是中了南平侯的埋伏。
韓四正努力掙脫綑綁,房門突然響了,有人走了進來。韓四深吸一口氣,想擺出防禦的姿勢,只可惜他手腳都被綁著,動也動不了。
罩在韓四頭上的布袋被人取了下來,韓四瞇了瞇眼睛才看清來人正是南平侯,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韓四說道:「……韓四……」